第一批河湖文化遗产 | 九龙湖:福建的“东方日内瓦湖”
九龙湖有长江三峡的雄奇浩渺和西湖的淡妆浓抹之美。泛舟湖上,但见奇峰秀峦倒映水中,鸳鸯戏水,飞鹜冲天,四季白云霞彩,分外迷人。漫步湖岸,一路奇花异草,怪石玲珑,因此还被世人誉为福建的“东方日内瓦湖”。
九龙湖即安砂水库。在古代,安砂属于军事要冲,因“九龙十八滩”的安砂码头而成就其繁华。今天,史称“闽水第一奇险”的九龙十八滩已被淹没,但从安砂码头的红军渡口遗址依然可饱瞰九龙溪畔的安砂双塔、钱廪山、“雪花飞瀑”等人文历史景观。
水道商用咽喉地
作为红军渡口的安砂码头因水道而生。唐著名诗人张籍《送汀州源使君》诗中有“全家远过九龙滩”,可见闽江水道在沙溪上游的历史至少可追溯至唐代。据文献资料,九龙溪水道,自宁化的禾口溪起,经宁化县城(翠江),过清流(龙津河),涉九龙十八滩,抵安砂码头,到永安叉溪口,进入沙溪水道,由此汇入闽江,达福州。

历史上,闽西地区,长期没有公路,商品流通最经济的是水路。安砂码头近连明溪、清流、宁化、连城、长汀等周边县市,远通石城、瑞金、赣州等江西省地区,商品物资,人员往来,多聚散于此。九龙十八滩因凶险且难渡,使安砂码头更显独特价值。“九龙十八滩,十船九船翻。”其天险须由当地人撑船掌舵才可以渡过。九龙溪的村民善于行舟,有“昔有金艄公者放舟,每岁得千金”的记载(引自苏之琨《春洙见闻》)。安砂码头是渡过“九龙十八滩”最后一险的“安龙”滩抵达的第一个码头。上游的商船到了这里,才算是大功告成;下游的船只到了码头,得停靠卸货,转走陆路,因此这里又成了物流中转站。
安砂镇因安砂码头这一闽西水陆交通之要冲而繁华一时,成为永安的要津重镇,家家户户开店铺做生意。有民谣唱道:“安砂安砂,三千八万家,家家无犁耙,有犁耙不是安砂人。”可见其富庶。明景泰三年(1452年),永安由前身的沙县浮流司改设县,同年在安砂设巡检司,足见这里的繁华之势。
今天,安砂码头距安砂电站拦河大坝约1千米,自从安砂水库建成,九龙溪上游水道中断,形成了闽江上游的最大人工湖,码头水道功能废弃。
码头有一棵两三百年的大榕树,它虬枝舒展,漫天青翠。树下立有一碑,碑刻四个大字:“红军渡口”。

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安砂码头是永安进出中央苏区的咽喉地。据碑铭记载:1934年7月,为确保北上抗日先遣队等红军主力部队顺利通过九龙溪,红七团在安砂区苏维埃政府的配合下,将全村赤卫队员、农会群众动员起来,用长尾杉树驳连溪面,拆床板、卸门板,铺设其上,架通了一条宽2米多,长100余米的渡口浮桥。不久,红一军团、少共国际师等多支红军队伍,在完成矮岭阻击战和筹粮筹款任务后,通过此桥将物资运回中央苏区。因此,老百姓把码头称红军渡口,现为国家3A级景区,是远近闻名的红色旅游景点。
从红军渡口北眺,可欣赏安砂水库雄壮的拦河大坝。它高近100米,坝长168米。坝顶有三扇钢质弧形闸门,每扇高14.5米,宽16米。溢洪道按千年一遇洪水设计,若遇大水泄洪,则三道闸门全开,九龙湖水以雷霆万钧之势,从天而下,击石拍岸,水花飞射,令人感叹万分,成为著名的“雪花飞瀑”景点,仿佛诉说着九龙十八滩曾经的凶险。
红军渡口南眺,九龙湖两岸山顶之上,双塔撑天,东岸为仰山塔,西岸为步云塔,都是明代的建筑。依照旧例,于“司”(乡镇)所在建造双塔,非常稀少,个中缘由不得而知。当地人有“双塔镇九龙”之说,想是与九龙十八滩有关。
红军渡口东岸,百米之地,即钱廪山,海拔402米。山顶存有清代石砌的城墙,当地人叫石头城,史上为避御兵匪之所。山顶旧有七贤祠,后改为正贤书院,祀闽学大儒杨龟山、罗从彦、李延平、朱熹、邓栟榈、陈了斋、陈渊。由此看来,安砂自古就是闽学浸润之地。
奇险九龙十八滩
九龙湖距永安市区43千米,因九龙溪而得“九龙”之名,因水库而得“湖”之身。
九龙溪,居闽江沙溪的上游,因“九龙十八滩”天险而闻名于世,被誉为“闽水第一奇险”。清代文人苏之琨《春洙见闻》道:“谈水之险,首蜀,次闽。闽水之险,则九龙十八滩最焉。”民间有“九龙十八滩,滩滩鬼门关,礁多风浪险,死生一瞬间”之说。九龙十八滩最险的河滩是“九龙”,分为“上六龙”和“下三龙”,“上六龙”即清流县域的雾龙、马龙、三门龙、大长龙、五伯龙和二龙,“下三龙”即永安(安砂)的香龙、小长龙和安龙。在古代,这一带峡谷逼窄,水急涡漩,浪花滔天,以致翻舟打排、人财两空之事屡见不鲜。明朝赖世隆留诗《九龙行》提:“九龙之险无与比,江淮河汉风波耳。岂如此水怪石多,朝夕无风浪自起。天开地辟几春秋,何人凿空先泛舟。畏途一开不可塞,至今来往行人愁。”

1971年,安砂电站破土动工,大坝设在第九龙“安龙”出口。1978年,安砂电站通过国家验收,“高峡出平湖”,桀骜不驯的九龙天险沉入库底,变成了一碧万顷的百里之湖。它的上游自清流县嵩口坪电站坝下和田源乡白石桥下,下游至安砂电站大坝,正常水位时总面积3.5万亩,蓄水量6.4亿立方米,是现今闽江上游最大的水库。
九龙湖东北向的清流沙芜乡境内,有省级风景名胜:九龙湖一九龙洞景区,这是福建省内唯一的喀斯特地貌与湖水相辉映的景区。景区有狐狸洞,是古人类文化遗址。狐狸洞在湖岸陡崖上,高出附近河床约80米,洞口朝南,洞深10多米,最宽处4米,高不及5米。洞内残存堆积物约12平方米,厚度约3米。1988年5月,博物馆工作人员在洞内采集到一枚人类牙齿化石和华南巨貘、无颈鬃豪猪、熊、鹿、野猪等17种哺乳动物化石,经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和古人类研究所鉴定,这枚牙齿化石系旧石器时期晚期智人的下臼齿,这是福建省首次发现的有地点、有层位的人类化石,填补了本省旧石器时代考古的空白,将福建人类活动的历史上推到1万年以前,进一步为远古人类由福建迁徙到台湾的闽台同根研究找到科学依据。此处被誉为“闽人之源”,作为福建最早的古人类“清流人”化石发掘地,其表现出与同类资源相区别的独特性,是台湾寻根问祖、闽人祭祖的文化圣地。同时,景区还留存石达开历史遗址和红军遗迹,具有极丰富的文化内涵,狐狸洞因此被确定为福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远古群落因湖现
环九龙湖周围,考古调查还发现了新石器时代的石矛、石刀、石斧、石戈坯等石器,夹砂、硬灰、黑衣、软灰、红色、软灰黄、褐衣等陶片,排印有绳纹、曲纹、涡纹、条纹、双线菱形纹、三线菱形纹等纹饰。这些原始人类生活印迹表明了九龙湖沿岸曾是远古人类群落生活的重要区域。除了怀古、瞻仰历史人文,九龙湖之美还在于绿水青山,多年来,人们不仅保护古树和奇花异草,如许多国家级重点保护的珍稀濒危动植物,以及复杂多样的生态系统,而且年年植树造林,植有青松绿杉,桃红李白,含笑杜鹃……这里四季草木葱茏,花红叶绿景色美。

2018年,国家林草局批准建立“福建永安龙头国家湿地公园”。这是福建唯一的库塘型湿地公园,是“森林、湿地和水息息相关”的综合展示地。它的总面积达到3073.8公顷,其中湿地面积占1032.7公顷,包括九龙湖永安境内的库塘湿地和河流湿地,以及水体两侧与湿地生态系统保护密切相关的山林。
百里平湖风光旖旎。沉浸在这秀美的山水间,没有人不感叹九龙湖的碧波浩渺,更无法忘却那些遥远、艰苦的岁月里,一溪湖水所孕育的人文情怀。九龙湖是集险滩、湖湾、古镇、植被、湿地、人文于一身的风水宝地,各美其美,美美与共,有着浓重的闽西北风情。走在湖畔,浪和浪的冲撞,鸟与鸟的和鸣,鱼和鱼的翔舞,如闻天籁,是降火静心的良药,让人浑然忘我,神游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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